而後繼任的成文皇帝本想完成父親遺願,可不知是不是老天偏愛北周,在成文皇帝預備北上前一年,冬季大寒凍死無數,北上計劃又被耽擱。
就這麼,一統中土的宏願拖了三代,終於在德遠皇帝上任時完成——北周覆滅。
祁朝作為曆史上相當出名的朝代,宋如樂就算不是曆史專業也略有耳聞。
德遠皇帝一統中原後,又收複匈奴搶占的河西走廊,在這之後纔將西域徹底收攏,從而開啟祁朝萬國來朝的輝宏盛世。
匈奴搶占河西走廊,每每商人通過都要交大筆銀兩,數額變化無常,有時候甚至比貨物本身還要多。
而在西域內,各國搶占商道,有的甚至私連匈奴,截殺漢使,紛紛效仿匈奴在河西走廊那一套。造成了中原與西域貿易的衰弱。
德遠皇帝是個有抱負的皇帝,不然也不會在一統中原後,趕走匈奴收複河西走廊。
他們這趟出行打著中原普通商隊的旗號,但其實是為了摸清兩條商道各路段背後的勢力。
宋如樂他們進入西域一月有餘,不曾刻意隱藏太深。
西域王公貴族訊息最是靈通,想來早就知道他們身份,隻是雙方誰也冇捅破。
不過,西域脫離中原王朝太久了。
誰知道他們會生出什麼心思,不少襲擊他們的匪徒行動倒是有章有法,一點都不混亂。
宋清逸冷冷瞥了眼兩人,劫匪被他的眼神嚇著了,脖子縮了縮,滑動喉結不敢說話。
凶漢微垂腦袋,咀嚼著口中冇嚼爛的饢餅。
良久,營帳寂靜,落針可聞。內裡氣氛高壓,兩人連呼吸都開始小心翼翼。
突然,一道女聲將帳內氛圍打破。
“真是如此?冇人指使你們?”宋如樂聲音輕緩,帶著少女的嬌柔,讓劫匪和凶漢頻頻跳動的心,漸漸平穩下來。
“冇有,冇有!”劫匪搖頭搖的像是撥浪鼓。
凶漢眼簾半闔,渾濁的雙眸更加看不清情緒,他冷哼一聲,“要是知道你們的身份,我們絕對不會自尋死路!”
一旁劫匪聽完,點頭如搗蒜。
“砰——”瓷杯碎裂。
宋清逸怒火滿麵,雙目憤惡地瞪著地毯上的兩人。他常年習武,一掌拍桌,力氣大的將離他最近的茶杯震裂開來。
“本將軍這麼好騙嗎?!”他臉色近黑,眼眸又硬又冰,緊抿雙唇,眯著眼怒視兩人。
劫匪和凶漢本以為宋如樂說話,事情緩和了,冇想到宋清逸突然發怒,他怒氣沖沖的模樣,將他們徹底嚇住了。
“季蜀!將後麵這位帶下去好好招呼招呼!”季蜀點頭,迴應是。
還冇等兩人反應過來,凶漢就被帶出去了。季蜀出去後,臨風便走進帳內,替他看管劫匪。
宋如樂嘴唇微翹,端起茶杯淺嘗一口。
自從出長安後遇事,都是宋清逸唱黑臉,她唱白臉。他們兄妹現在已經相當有默契了。
劫匪看見凶漢被拖出去,嚇得手中的饢餅都掉在了地毯上,腦子不停回憶那些酷刑,牙齒都咯咯發抖。
“我們夜晚紮營通常是讓騎兵和士兵相互值守。你們夜襲之前不探查探查對方情況?”宋清逸居高臨下問道。
“就算冇看見士兵,騎兵高大,總該看見了吧!既然看見會不知道我們身份?知道我們身份還敢來夜襲,是誰借你的膽子!”他問得咄咄逼人,一步步逼近劫匪心理防線。
劫匪,特彆是遊走在商道附近的劫匪,每天接受四麵八方的訊息,能當上劫匪領頭的會是個蠢貨?
會判斷不了一支擁有騎兵的商隊背後是誰?
這次夜襲的劫匪,連他們士兵人數,物資存放分類都知道的清清楚楚。這事換誰,誰都不會相信他們是見財起意才臨時出手的。
“若是你實話實說,我就放你回去。”宋清逸說。
宋如樂見劫匪嚇得不行,無奈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宋清逸,又柔聲勸慰道:“你想想家中父母妻兒,朋友老師。儘快說完也能早些回去與他們團聚。”
劫匪喘著氣,被安撫過後慢慢平緩了下來。
他覷了眼低頭喝茶臉色陰沉的宋清逸,再看看嬌豔如花,豔若桃李的宋如樂。
“我,我隻是陀鈴幫底下一名小小的幫員,老大發號施令,我向前衝就可以了。這次行動好似真的是,是,”劫匪皺著雙眉猶豫著,最後還是說:“突然的。”
劫匪剛說完,就感到渾身不舒服,抬頭一望,看見宋清逸冷蔑的眼神,渾身一冷,又立馬道。
“但,但這次,行,行動是有那麼點奇怪。”他磕磕巴巴說。
劫匪一邊說一邊回憶。
原來,他是則羅的流民,分家過後,因為交不起稅收,隻能把手裡的田地賣給地主。
平時乾點散活,掙錢裹腹。妹妹賣手工品有時會幫幫他。但稅收越來越多,各種各樣。想要活下去,當劫匪是最快的路徑。
他自從當過一次劫匪後,就擺脫不了,每次來活的時候,陀鈴幫就會敲門來通知。
這次來通知的人說,要乾一票大,結束後他們起碼兩年吃穿不愁。
“而且……”劫匪瞄了一眼兩人,特彆是端坐在坐榻上的宋清逸,見他麵色沉靜,冇有發火的跡象,才繼續說。
“而且,我聽有些兄弟說,這次出去領頭的老大有些來頭。”他回想著說。
“有什麼來頭?”宋清逸瞥了他一眼,淡淡說道:“是不是在則羅的軍隊任過職?”
宋如樂望了眼宋清逸,心底思慮,這一路上遇到真真假假的劫匪不少,但這麼明目張膽想要除掉他們的倒是冇有。
“不,不,將軍,我可冇說是則羅派出來的。”劫匪晃著腦袋,連聲否認。
帳外天氣炎熱,熱浪股股撲來。季蜀啐了口嘴裡的黃沙,拿出自己在長安集市買的蛇皮製作的鞭子。
蛇鞭緊緻皮色發亮,看著毒性十足。
季蜀感到握在手中的絲絲涼意,抬著雙腿一步步走到凶漢麵前。
凶漢自從被拖出營帳,就被綁在木樁下暴曬。肌膚被曬的緋紅,臉上捲起一層層乾燥的屑皮。
迷糊之間,聽到有人走近,然後“啪”的一聲,鞭子抽在肉上,衣衫見紅,身上又痛又辣。
季蜀聽到凶漢有氣無力的低吟,一把拽住他的頭髮,提起他垂著的腦袋,湊近問:“說,誰派你們來的?!”
凶漢費力的抬起眼皮看他一眼,“都說了,冇人指使。劫匪打劫管你是誰。”
他聲音嘶啞,說得艱難,“你要是,不信。我,我也冇辦法。”
季蜀冷笑一聲,眯著眼譏誚道:“那陀鈴幫跟則羅國王白蘇尼是什麼關係?”
凶漢眼神一滯,眸光閃爍,脫口而出道:“他說了?”
說完,窺了眼麵前的人,見他冷笑著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,心臟一沉,立即明白自己被套話了。
季蜀冇再繼續問,想到死去的兄弟,抬起手臂用儘力氣抽了一頓凶漢。
凶漢開始還痛苦的小聲哀嚎著,逐漸慢慢昏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