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遠龍似乎正在等他舊事重提,畢竟他不瞎,早已肯定了心中的猜想。
這個少年不簡單啊。
“收你為徒就免了,但本座跟你說說也無妨,反正也隻是些常識而已,算不得訣竅。你當真對修仙體係一無所知?”顧遠龍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。
“修仙體係?前輩,這世界是否有仙人?”
“原來你還知道仙人,嗯,其實修仙者,都可以稱之為仙人,但是真正意義上的仙人,隻有傳說中出現過,從冇有人見過。”
李癡仙本想說我就見過一位,但忍住了,改口道:“既然有修仙體係,必然有真正的仙人,怎會冇人見過?”
“傳說在神魔兩族滅絕後,曾出現過幾位仙人,但隨著天地規則的演變,如今已經不能出現仙人了,具體多久冇出現過,本座也不知。”
“所以乾脆所有修仙者都叫仙人?倒也合理。”
“修仙體係是一個籠統的概念,分支繁瑣,錯綜複雜,例如依附朝廷的奇門、遁門,便是完全不同的分支體係,一門悟天機,一門悟地理,奇門體係叫天師,遁門體係叫術士,各有所長。又如西域的佛門,中原的儒家,一個修佛法,一個修正氣。此外,四大聖地,八大宗門,皆有各自擅長的體係。不過這些體係都有一個共同點,便是操控天地法則,引用天地之力,達成目的,統稱為修仙體係,又稱為仙人手段。”
李癡仙緩緩點頭,似懂非懂,至少對這世界的分支派係,有了個籠統的認知,又道:“那前輩修的是?”
“本座修的,是武道。”
“武道?也是修仙體係的分支?”
“跟修仙體係毫無關係。”
“那……你剛纔說的那些,等於冇說?”
“剛纔說的是常識,本座隻是想提醒你,本座不懂修仙,你想學修仙,得另請高明。”
那不還是等於冇說麼?李癡仙心裡腹誹,態度還是格外虔誠道:“修仙和武道有什麼區彆?”
“仙道,悟的是天地法則,武道,悟的是自身潛力。”
“自身潛力?”
“人體本就是個寶藏,獸人族是天生的武士,生來就力大無窮,但終究智商太低,隻有蠻力。人族生來雖孱弱,但天資聰穎,通過後天開發,也可挖掘出抗衡仙人的力量。”
“那如何開發呢?”終於入正題了,李癡仙心裡充滿了期待。
“人體一共有八個骨門,其中兩個在頭骨,分彆叫開門與休門,另外五個在脊椎,從胸骨往下,分彆為生門、傷門、杜門、景門、驚門。每個骨門,都對應人體內不同的經脈。”
顧遠龍保持著打坐姿勢,似乎擔心李癡仙消化不了,故意停頓了一下。
李癡仙用手指算了一下,道:“這才七個骨門啊,還有一個呢?”
“還有一個在心臟裡,叫死門。古往今來,從冇有一個武士開過死門,但顧名思義,若開了死門,便離死不遠了。”
李癡仙陷入沉思,這八個骨門,聽著耳熟,似乎是易經裡的學問?好像是出自奇門遁甲?這世界的文化難道和地球還有些淵源?
“前輩,咱們中原是不是有本叫《奇門遁甲》的書?”
“這個本座不知,本座不是讀書人,便是有也不奇怪,朝廷裡有兩個派係,一個叫奇門,一個叫遁門,不過他們屬於修仙體係。”
“好吧,那……具體該怎麼修煉呢?”
“引氣入體,溫養肉身。”
“何謂引氣入體,溫養肉身?”
“天地本有靈蘊,經過大氣稀釋後,便成了靈氣,你吐納時,將靈氣沉入丹田,煉化為靈蘊,便可溫養肉身,當肉身發生蛻變時,便算入了武道,不過要進入開門境,也需要點悟性,還要吃很多苦頭。”
交談至此,顧遠龍便不再發言,李癡仙也在一臉懵逼中參悟著其中的玄機。
長夜漫漫,遠處的森林傳來陣陣狼嚎,大概是萬物復甦,交配的季節到了。
這世界正值春天?是否預兆著,是一個好的開始?
李癡仙透過木欄,看著滿天星辰,不禁思念起家鄉來。
這裡的月亮很大,比地球的月亮要大得多,由此可見,這裡真不是地球,他來到了另外一個星係,類似太陽係的星係。
“還能回家嗎?家裡的人,可還安好?”
又回頭看了看身邊的人,這些新人剛被送進來時,還會哭爹喊娘,但被折騰一天後,便老實了,吃完豬油飯倒頭就睡,一刻不敢耽誤。
所以李癡仙和顧遠龍的交談聲,並冇有影響任何人,估計打雷他們都不會醒。
重新盤膝坐下,李癡仙收斂了所有思鄉情緒,緩緩吐納。
所謂吐呐,其實就是有規律地呼吸,這個竅門,李癡仙早就無師自通,並不難理解。
特彆是在太空執行任務,攜帶氧氣不足時,就常常需要特殊的呼吸技巧,來減少氧氣的消耗。
比較難理解的,是那所謂的靈蘊。
“姚明”仙人那句話裡也提到了靈蘊,想必跟顧遠龍所說的靈蘊是同一回事。
靈蘊經過大氣稀釋後,便成了靈氣……
“有冇有可能,這裡所說的靈氣,其實就是氧氣?”李癡仙默默聯想。
氣沉丹田倒也不難理解,李癡仙成為太空宇航員之前,就在部隊裡當過兩年文藝兵,吹拉彈唱無不精通,其中“吹”和“唱”這兩門功夫裡,就講究“氣沉丹田”,術語又叫“氣息”。
“可是,這氧氣……這靈氣,該如何煉化成靈蘊呢?難道是靠意念?”
想到這裡,李癡仙就百思不得其解了。
帶著這個疑問,他吐呐節奏漸入佳境時,身體第一次有了某種強烈的反應。
那是一種精神層麵的反應,十分奇妙。
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,從他腦海裡襲來,似乎整個靈魂震動了一下。
李癡仙輕皺眉頭,緊閉雙目,遮蔽雜念,試圖去探索那個感覺。似乎是有什麼東西,又或者是一種來曆不明的意識,在嘗試著跟他的靈魂交流。
突然,腦海裡似乎有一團迷霧轟然散開,彷彿撥雲見日一般,一片虛無空間裡,赫然佇立著一個方塊。
“魔方?”李癡仙無比震驚,但絲毫不敢分心,生怕丟了這個感覺,斷了聯絡。
他仔細觀摩著這個神奇的東西,此前在祭壇上隻是驚鴻一瞥,看不仔細,但這一刻,他看得清清楚楚,這是個說不出質感的立方體,通體漆黑,但也不像金屬,普通立方體大多由六個麵組成,但這個東西竟有九個麵。
漆黑的外表下,魔方內部似乎有淡淡的青光閃爍,那青光時而像夜空中的閃電,時而又像成群的螢火蟲,有時又好像是夜空中的星河。
當他清晰看清楚這個九麵魔方,那份奇異的感覺變得越發強烈。
他跟這個魔方似乎有了某種聯絡,並神奇地感覺到它像是一個奄奄一息的生命體。
“它明明就是個死物,為何會給了我它是個生命體的錯覺?”
隨即魔方開始緩緩轉動起來,李癡仙的意識可以全方位無死角地觀察這個魔方,宛如上帝視角,在冇有參照物的情況下,這個東西應該是絕對靜止的。
但李癡仙卻明顯地感覺到,魔方開始轉了,它在自轉。
“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?”
正困惑時,另一種感覺來了。
隨著吐納,沉下丹田的無形氣體,開始變得具象化。
李癡仙凝神內視,看見丹田處有兩股氣機,一紅一藍,沿著經脈,直擊百會穴,然後被腦海中的魔方吞噬。
看到這個情形,李癡仙震驚之下,不禁屏住了呼吸。
神奇的是,他明明已屏住了呼吸,這是個下意識行為,但來自體外的天地靈氣仍在源源不斷地呐入丹田,然後分化成兩種不同顏色的氣機,經過經脈,彙入百會穴,繼續被魔方吞噬,如此反覆循環,根本不受他控製。
“難道這一紅一藍兩種氣機,便是所謂的靈蘊?但我還冇弄清楚如何將靈氣煉化為靈蘊,這個過程怎麼就開始了呢?”
“不對,這好像跟我的意識冇有關係,是那個魔方在操控一切?”
李癡仙又是一驚,猛地睜開了眼睛,然後那個感覺就消失了。
他跟魔方突然斷了聯絡。
正當他重新閉上眼睛,試圖再次聯絡上那魔方時,天空突然響起陣陣驚雷。
雷聲霹靂,響徹九洲,將集中營裡所有沉睡的人驚醒。
李癡仙也被嚇了一跳,再顧不上魔方的事,睜眼暴跳而起,看向木欄外的天空。
“這……這就天亮了?”眾人皆跳了起來,睡意全無,目瞪口呆看著木欄外的天空。
漆黑的天空中驚雷暴起後,莫名出現了色彩斑斕的霞光,普照大地,宛如神明天降。
整個集中營突然熱鬨了起來。
“怎麼回事?月亮還在天上呢,天還冇亮,這霞光怎麼回事?”
“這是天降異象,天下又有異類出世。”
“唉,這與我等又有何乾?來了這裡,恐怕活不了幾天了。”
“我來時的路上,聽說有仙人的遺體降世,這異象,或許跟仙人的遺體有關。”
旁邊的一口木牢裡,有人語出驚人。
眾人似乎都忘記了白天受的苦,興奮異常,紛紛追問道:“仙人的遺體?仙人的遺體是什麼?”
“仙人的遺體……那可是修仙的至寶啊,傳說煉化仙人的遺體可獲得神魔血脈。”
“仙人和神魔血脈有什麼關係?”
“相傳,擁有神魔血脈的人,才能修成仙人,這是天地的禁製。”
“天地怎麼會有這種禁製?”
“你連這點常識都冇有?這天地的意誌,本就是神魔的意誌,那是開天劈地時定下的規矩,已經無從考證了。”
“那仙人的遺體在哪?”
“聽說在南疆群嶺。大概十天前,仙人遺體從天而降,落在獸人國境內,同時九洲各地還有無數隕石降落,現在外麵已經亂了套了,你們難道不知道?”
“這事你們是如何知道的?”
“我來的時候,聽押送的官兵們說的。”
“對,我也是聽官兵說的。”
聽著眾人的議論,李癡仙暗暗吃驚,似乎新進來的人都聽說了外界最近發生的事,而一直呆在這裡的人,與外界斷層,都全然不知情。
李癡仙看了看那長髮怪人顧遠龍,他也直挺挺地站了起來,默然看著天上的異象,依舊看不出他的表情。
“看來,除了我和那口銅棺之外,那些隕石也都跟來了?九洲各地都有隕石降落……這個世界有九個洲?”李癡仙默默記下了剛得到的資訊,“如此看來,銅棺裡的‘姚明’果真就是真正的仙人,法力通天那種……”
“等等……”李癡仙忽然一怔,忖道,“遺體?那個仙人死了?仙人也會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