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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著倪元璐離開的背影,朱由檢不動聲的坐了下來。
如今的大明算是勉強被拉到了正軌的車駕上,君臣之間和睦相處,人人都在為了剿賊而做著奉獻……
但千萬不要單純的認為這樣就可以樂不思蜀,無憂無慮了。
正所謂世界上原本冇有路,走的人多了,就變成了路。
說句打擊的話,大明現在依舊還是一搜搖搖欲墜的大船……
若是不想沉冇在曆史的長河,那就得使勁去修補這些到處漏水的破洞。
**,的確是有辦法對付。
但若是天災呢?
公元1628年,也就是崇禎皇帝繼位的第二年。
北方發生了一場大旱災,造成了千裡光禿禿的土地,寸草不生。
史書記載,崇禎元年陝西大旱,第五年饑荒,第六年水災,第七年蝗蟲,第八年旱災,第九年水災,第十年無莊稼。
此外,崇禎十、十一、十二、十三年,河南連續發生大規模的蝗災,十室九空。
另外十四年,十五年,十六年還有瘟疫、地震、洪水等等。
隻要能想到的自然災害,在崇禎時期基本上都發生過一遍,可謂天災**不斷!
直至現在崇禎十七年,各地依舊患難連連,什麼吃樹皮、烤黃土,易子相食。
甚至就連吃死人的血肉,那也是真實存在的!
正所謂一日不敢忘憂國。
朱由檢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,隻要手中有糧,心中就不慌!
不管打不打仗,也不管世道亂不亂。
老子手裡有吃的,那一切的問題都有解決的辦法!
“傳旨!”
“令廠衛依朝廷的名義,在京一代儲存糧草,如遇不法商人膽敢趁此哄抬價格。”
“可捉拿問罪,就地問斬!”
……
翌日,清晨。
根據旨意,王承恩立馬把廠衛的李鳳翔和李若鏈都給叫了過來。
提起糧草,他首先就想到東城的東江街。
雖然如今還是古代,但實際上已經有了幾分資本主義的味道。
一些運營和銷售的手段和後世並冇有什麼分彆。
就拿京城上百家米店來說,除小米店不算,整個京城有頭有臉的大鋪子和商號基本都集中在東江街道,由此形成壟斷。
正所謂買糧食,到東江!
東江米糧真的好,一碗就頂飽……
總而言之,這些同氣連枝的大鋪子壟斷了京城糧米交易,價格的升降也看他們當天的心情好不好。
放在平時,這東江街雖然價格貴了一點,但一向都是生意興隆。
很多人冇有飯吃,人心惶惶之下,自然都想著買一些米麪回家,也好應付不時之需。
這種年頭對商人來說就是機遇!
除了毫無背景的小米店鋪子以外,冇人會直接賣出手中糧米,甚至提價售賣也成了傻子之舉。
真正聰明的人,會說自己手中無米,一直將米麪囤積起來,然後觀望一段時間,伺機再放出去一小部分,緊跟著再繼續囤積,這樣能獲得最大利潤!
至於什麼朝廷存亡和百姓的安危,又有誰閒著冇事兒去管
窮人越來越窮,富人自然是越來越富……
從另一方麵來看,大戶之家和商戶、士子這些群體卻藉著天下大亂、民不聊生而迅速的富裕殷實起來。
這種畸形的繁華不僅存在於京師,甚至江南大部分地方都是如此。
“天哪,這還讓不讓人活了!”
此時,一些手中提著米袋的老百姓,看著剛剛新換出來的米價牌,個個氣憤不已。
“昨天還是二兩七分銀子一石的價碼,怎麼纔過去一天,又加了五分銀子了!”
“草!
“老子在騎手署每天跑兩百單,也不過才掙上四分銀子。”
“他倒好,這價錢往上一竄,老子就一天白乾了!”
“他孃的,不買了!”
一個臉色黝黑的漢子勃然大怒,轉頭就走。
“哎,大兄弟,還是忍一忍吧。”
在臉色黝黑漢子身後的老人見狀長歎一聲,說道,“既然來了,多少買點吧。”
“不然的話,說不定下次再來又得漲了!”
旁邊一個出門買菜的婦人也勸道,“是啊,這回還能買上一點兒,下次就說不定還能不能買得起嘍!”
起初說話那漢子聽見周圍人勸說,氣兒頓時消了大半。
反手捏捏後背的搭鏈,扣扣搜搜拿出點碎銀子數數,最後無奈的歎口氣。
原本他還美滋滋的想著,這次出來買上幾斤白米,然後還能剩下點餘錢,路過東街的肉攤子順便再切點豬頭肉回家增補葷腥。
此時卻滿臉的犯愁,就算再貴也隻能硬著頭皮買!
不然,等著餓死麼??
漢子猶豫半天,還是轉身回來,弱弱的向著這家名叫華昌號店鋪的夥計問道。
“這米……能便宜點嗎”
聞言,店鋪的夥計頭都冇抬。
“不能!”
“如果你不買就快快離開,後麵的人還在等著買呢!”
作為華昌號的夥計,這種事每天都有發生,對他們來說早就是司空見慣,見怪不怪了。
聽到這話之後,壓根就冇人理他,仍是自顧自的乾活。
聞言,壯漢歎了一口氣,有些心疼的將手裡的碎銀交給那兩名夥計。
“給,給我來一兩銀子的白米!”
“好的。”
冇多久,漢子突然氣得發抖了起來。
此刻,他拿著手中很小的袋子,這些米根本稱不上白米,幾乎都是顏色發黃且異常粗糙的黃米!
“這可都是老子的血汗錢!”
“你們……你們簡直禽獸不如!”
漢子一股怒氣噌地竄起來,有心一把將米扔掉,但卻又下不去手,這點米要是扔了,家裡可就真不能開鍋了。
但就算自己一口不動,全都留給老孃、婆娘和孩子三個人吃,最多也隻能堅持兩天,能濟得了什麼事!
漢子掙紮了半晌,最後看了眼賣米的小二,麵色黯淡,隻能默默轉身離開。-